龚忱没有睡到曲鹞身边,而是叫人进来服侍更衣,一身白缘曾青直裰,系赪尾络穗,重梳了髻子戴上东坡巾,文质彬彬清雅飘逸。

    “让祗祺去备轿,你们好生照料少奶奶,她嗓子不舒服,叫厨房炖一盅糖雪梨,给她吃了再睡。”

    映日应声而去,麦秋则小心翼翼扶着曲鹞给她喝茶。

    胧月替主人挂上一对白玉螭纹祥云佩,穿戴妥帖的龚忱终于望向床上的曲鹞,神色俨然,目光晦暗不明,欲言又止,凝视半晌后还是一语不发举步离去。

    这么晚了,他去哪里呢?方才还铆足了劲想翻云覆雨,定然不是有约在先,曲鹞靠在床头绞尽脑汁琢磨某人的行迹,他想要,她没给他得逞,然后他就打扮得花枝招展出门去了……

    难道是去逛青楼招妓?!!

    她心下一惊,顿生悔意,早知道他憋不住要到外面去鬼混,还不如忍一忍允了他呢,但随即又生出怒火,不要脸的狗男人,若他真是这种到处眠花宿柳的下流胚子,她就更不该给他碰了,去死吧!

    传话小厮备轿的映日回来了,曲鹞想跟她打听,又觉得不太好开口,正踟蹰为难,映日倒是先来禀告她了:“少爷上轿时奴婢听他吩咐祗祺,说是去遏云楼了,估摸着个把时辰就会回来,少奶奶不用担心。”

    “遏云楼是什么地方?”曲鹞不熟悉京城,听名字也不好判断。

    “是达官贵人们看戏听曲的地方,老爷从不许戏班子进龚府,夫人与大奶奶有时会去遏云楼听戏,三少爷也随夫人去过。不过主子勤于学业,不喜娱戏玩乐之事,读书时即便有闲暇也都花在书法丹青上了,亦或是同老爷学对弈跟夫人练功夫,奴婢这还是头一次见他独自去听戏呢。”

    映日并不是个多话的人,她说这么一长串,显然意有所指——主人很反常,他心情不好,再往深处想想,人家是在委婉地提醒她这位少奶奶,别老又作又闹和她们主子作对了。

    哼!

    狗男人还有闲心去听戏,把她丢家里一个人出门快活,去吧去吧,去了别回来了!

    曲鹞抿抿唇不高兴地躺下去,拿被子往上一拉连脑袋一起蒙住,翻身背朝床外,对拉偏架的映日也生起气来。